浪费时间怎么不是一种资本主义的骗局呢:《时间》
2024-1-13
| 2024-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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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火车上的消遣,和火车本身毫无关系。这段火车上读《时间》的时间乃是无用之用的最佳诠释。
*无文字格式为引用原文,标题均为读者自行口胡

掌握时间(做计划、让自己日程丰满)是一种焦虑和恐惧

工具是节省时间

工具是智慧与观察、实验与错误的集合:在这个尽面上,我们可以之包含了等量的知识(saxoit)和实践 (ptatigue)。
它让我不必重新经历思考、犯错、实验这些将它发明出来的步骤,还因为它方便了我的工作。从这个角度来说,工具节约了时间:它让我们打破自己的极限,克服困难,并把我们推向新的亟待解决的问题。

真正对时间的胜利:文明进步

认知丰富性的无限增长和个人智力的局限之间的失衡,归根结底正是促使科学进步、有利于人类团结的因素。如此一来,减少财富之间和国家之间的不平等,寻求尽可能公平的教育,将是进步的基础,是唯一的、真正的对时间的胜利。
但同时,但由于太想赢得时间了,我们会不会反而失去它呢?对于技术进步抱有热情是启蒙运动的一大特征,它引发了针对进步过快带来的焦虑感的讨论。这种进步让我们失控,它脱离我们的生活直至反过来危害生活。

拖延症损害的不是事情本身,是拖延者的形象

倾向于把事街推到明天再做的人,要做的事情往往很多。而不停地把计划推到明天,事实上是焦虑的表现,不断增加手头的事情是想分散注意力,好不那么焦虑。
这种态度和缺少自信、患得患失有关:因为把事情推到明天再做的人为自己定下了一个雄心勃勃的目标,最终发现不切实际,但又不愿承认。把这一日标的实现放到明天,他当下就不用面对失败,因而不用承认自己放弃了目标。矛盾的是,尽管他的社会形象——别人怎样看他——终将受到影响,他还是维护了自己心中的个人形象。
把事情推到明天做,是一种对抗时间流逝的方法。我终究还是意识到自己有能力规划末来,即使当下这一刻我没有施展这种能力。我发现我不仅仅是被动存在于时间中,还能通过规划在时间中有所作为,为自己创造出一个蕴含多种可能性的未来。对于不确定的、不可触及的末来的焦虑取决于我试图与未来建立的不同关系。

习惯是节约时间——习惯不是浪费时间吗(反复重复的时间)

工具和习惯都是尝试和失败的累积

理性的习惯

当我们喜爱一些观点并倾向于相信这就是事实时,我们是在推理过程中优先选择了可以利用的论据,而不重视,甚至是撇开反面论据。成见(理性的习惯)就这样变成了迷信。

无聊:我们自身才是无聊的来源

费尔南多 •佩索阿《惶然录》:无聊不是一种由于无所事事而不开心的病,而是一种更加严重的病,得病的人认为做任何事都没必要。
在无聊的感受中,既无秩序,也无规则;过去不连贯,未来模糊,现在沉重而萎靡。

承担存在的重量

有了烦脑,我们就生活在一种有具体问题要解快,有事要做,有因难要克服的状态下,这不是沉浸在没有目标的无聊中,而是回归自己。这不是从无聊中解放出来,而是承担此在——我们存在于时间之中。要承担起存在的重量,因为“只有能让自己真正地承担重负的人才是自由的”(海德格尔,《形而上学的基本概念》)。

时间就是金钱:金钱可以节约时间

浪费的逻辑

为什么赚钱是我们生活的意义?本杰明: 富兰克林《给一个年轻商人的忠告》:只要时间被不断地再投资,就能赚到钱。实际上,对于不浪费时间的人,金钱总会来得更多。底层的劳动者小心谨慎,必定能致富。只要工作,他的时间就会转化为金钱,只要他工作着,就会持续给人一种社会形象,使别人对他的信任变成他的信用,变成虛拟的金钱,在此基础上他将有更多的事情做,而这些事情又会给他带来尊重、利润、信用,以此类推循环下去。
没有利用好哪怕是最少的一点钱的人就是 在侮辱所有原本能够从这点小钱上获利的人,如果这点小钱被节约下来,再投资,就会获利。
不评价时间或金钱的话题,但是我喜欢这个逻辑。喜欢这个逻辑的荒谬感,喜欢我们都能从这个逻辑中看到强盗心理。但是人们却会用同样的逻辑认为“有人偷走了我的人生”,可见此类人之可耻。

浪费时间的本质:减少无收益的时间(也就是说,这是一种基于资本立场的认知)

玩乐——不为明天和社会评价担忧——是浪费时间,是挥霍时间,因为这段时间里我首先失掉的是我 自己,以一种宗教的视角来定义便是忘记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地。本杰明.富兰克林因为一些宗教原因指责玩乐和浪费时间:没有利用好哪怕是最少的一点钱的人就是在侮辱所有原本能够从这点小钱上获利的人,如果这点小钱被节约下来,再投资,就会获利。时间就是金钱,就是在说所有没有带来收益的时问都是浪费掉的时间,作为时间本身,它应该被消灭。

分工:孤立的时间

马克思在《政治经许学批判》中强调,职业的社会联系消失了,随之而去的还有关手时间本身的观念、传承的秘密、学徒期、行规等。劳动者不再能清晰界定自己的职业,因为每个人被分派到的是一小都分的任务,因为他的时间是被分割了的时间,与其余的人孤立开来。于是劳动时间不再等同于一种行业时间,而是等同于一种普遍的有效率的时间。也就是说,从一种有价值的劳动时间、一种利用聪明才智成就自己身份的时间(我制造物品,我实践,我投入),过渡到一种被贬值的劳动时间(目标是尽可能快地提供同样规格的产出)。
因为分工建立在劳动时间的最佳计算上:它明确的是劳动者提供的产能和他的劳动所产出的价值之问的最佳关系。这种尝试试图找到单位时间(一小时、一天……)里每个人最高效的工作方式,目的是增强生产力,即增强产量与完成这一产量所必需的时间之间的关奈。工人的多余动作所浪费的时间,就是浪费了的金钱,基于这一原则,分工的目的在于消灭无用的时间:从此,每一秒钟都应该是有效率的,因为每一秘钟都是潜在的金钱。

工作时间:基于共产主义的视角

工作时间变成了让我迷失其中的时间——这时间将我卷入,我丧失了我人性的部分(我行为的不可预见性和创造性),以及我的身份(我只是千万劳动者中的一员,没有特殊的技能,因而可被替换)。另外,劳动者意识到他的工作时间是他被占用的时间,从此他将反抗限制了他的空闲时间的工作时间,空闲时间被定义为非工作时间,也就是被浪费了的时间。他的自由,他將只能在从工作中抢下来的“浪费了的时间”中才会感受到。这种被剥夺了自己的时间的感受使劳动者不安,因为这种感妥让他觉得自己变阳生 (eurangere)了。
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精》中是这样定义“异化劳动”(alienation du travai)的:异化与劳动产品的外在特点相关,也与劳动者的生产行为本身的外在特点相关。换句话说,如果在工作中我变得对自己感到陌生(在拉丁语中“alienus”指陌生的、别的),如果现代的工作不是让我实现自我,而是远离自我,那么这主要是出于两个原因。首先,与工匠从头到尾经历产品生产过程相反,现代工人除去自己的一项任务外不再管其他的事。他与产品的关系是脱离物质的,抽象的:他不再能认出自己的标记,他的工作时间因而对他来说是浪费了的时问 (temaps perdu)。另外,在工作的间不再属于于劳动者的情况下,工作是异化的:由机器决定了节奏,这段时间是被出卖了的时间 (tempsvendu),用以交换薪水,旦只以这一份薪水为目标。
那么,以“时间就是金钱”为准则来利用时间,安排工作。难道不是把整个工作时间都变成浪费了的时 间,至少对我们来说是浪费的吗?马克思所指的工人实际上不再属于自己,因为他的工作时间只以薪水为目的。他的“时间”,至此真的成了“金钱”。

游戏的时间才是真正的时间,除非让工作具备游戏性

传统的教学理念看重努力(effort),把游戏当作懈怠和放松(detente)的时间。这就混同了游戏和休息,将前者看作孩子注意力循环中必要的停歇,再无其他。这种观念是反对游戏的,认为游戏是无关紧要的随意的活动,缺乏严肃的纪律,也不能产生成果。游戏因而被当作消耗能量的机会,而这 些能量本该在接下来被工作和纪律消耗掉。但游戏只是纯粹的消耗、浪费时间或代表一段无用的时间吗?它能否被看作一段低强度的工作时间呢? 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提出了以下问题:我们所谓的工作这种人类活动,充竟特殊在哪里?
他以蜜蜂为例,蜜蜂的活动总是被看作有产出的劳动。如果蜜蜂筑巢是完成了一项工作,他说:“最蹩脚的建筑师从一开始就比最灵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他在用蜂蜡建筑蜂房以前,已经在自己的头脑中把它建成了。“ 蜜蜂的活动纯粹是本能的,不会令自己进步,但人类能通过劳动改造自己的外在环境,也改变自己的本质。实际上,所有的建筑师在工作中都需调动智力因素(记忆力、注意力、想象力等)来面对自然,塑造所有来自自然的原材料。通过劳动,人获得了各自的身份。 然而,这一过程居然正好也存在于儿童的游戏中。抓住一个物件,开发它不同的用途和自己的能力,孩子所做的并不是简单的适应环境的活动,而是人类最根本的活动:他改造着自己,并在改造环境的同时探素着自己的身份。 如果通过游戏,儿童付出了改造的努力,那为什么我们总把一项简单的活动称为 “儿戏”?孩子游戏的时间是否就是做简单的事情的时问呢?在做游戏的这段时间里,努力、娱乐、执行、创造和科学是同一种生命现实。在游戏过程中,改造外在世界和改造自己首先是一种创造,因为他投人到这些改造中去了。

游戏不是工作间隙中的休息,而是工作的理想状态

孩子游戏的时间,放人们看作因无知而浪费了的时间,事实上是纯粹创造的时间,实验和冒险的时间,在这一过程中,孩子开发着自己的个性。
这种时间可能与亨利 •柏格森所谓的“创造性时间”(temps invention)最接近,创造性时间是生命具体的时间:它是唯一名副其实的时间,要有能力体验这种时间,才能真正认识生命。
从这种观点出发,孩子的游戏远不是浪费时间,那些没有创造性的活动才是。然而,如果工作像游戏 一样,原本就是创造性的,我们可以思考一下,在现代的形态下它是否还可以代表创造性时间?在游戏时间里,实际上存在着一种效率和娱乐的平衡,而这种平衡在专注于通过重复完成一项任务的工作情境中是缺席的。工作只能在自身的多样性中,在没有使时间变得循环往复和繁重的情况下才具备游戏性。

创造:对抗时间的永恒

我工作是为丁消费,消费为了再工作,一个没完没了的循环,而艺术品在时间里历久弥新。那么,谁浪费了时间?是从事着有用的工作,但顺应时间流逝的劳动者,还是从生存需要的角度而言做着 无用的事,其作品却对抗着时间流逝的创造者?
艺术品是否必须是稳固的、 持久的、外在的,像金宇塔一样能砥砺千年?事实上,艺术品首先体现的是某一作者的个性,即人的意图。从这个角度讲,艺术品比起作为一个物品,更像是制作它的主体和作为客体的它之间的关系。
作品反映作者的好恶和经历才是正确的,作品无需客观。作品首先就应该体现作者的个性,首先是作者的作品,首先就要体现作者的意图。
但如果艺术家是在表演一出戏剧或舞蹈,那又是怎样的情况呢?我们可以认为他是在表现相对于自然的独立性。他的动作无缘无故、荒诞不经或极其精确。他也能能够以自己的方式使他的艺术对抗时间的流逝。

创造是痛苦的

因此任何创造都是暴力的,因为它造成了冲突。相较于对自然逆来顺受,创造是一种胜利,因为它是思想的自由发展,是一种建立新秩序的冒险。
黑格尔《美学》的序论中谈到了这种人类精神世界的探索,艺术品是其中一种表现方式。“正是这样的外在表现形式,它不再展示平凡世界的天然需求,而是有了适合自己的表达,它为我们呈现了有着自由力量的表演,只彰显自己本身,它自己就是最终目的,且不接受外界给它的定义。“ 因此,创作这一行为质疑着我们与时间的关系。认为艺术天赋如魔法棒,像巫师梅林那样,一瞬间从无到有创造出艺术品,这只是一种幻觉。如果创造者有时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如果创造者没有如他所愿迅速地达到目标,又如果创作的过程中经常碰到客观上时间的损失,这正是因为创造,它不仅是要实现一个外在的结果,也是要进行自我转变。

娱乐是解离吗

在娱乐中,我真的是懒散的吗?打牌动员了我的注意力、记忆力,还得知道规则。通过游戏,发展想象力、严谨度、技术能力、战斗力,还有审慎。看起来,所有的娱乐活动都动用并发展了我们自身的智力或者体能,知识甚或我们视作美德的品质比如耐心、决心。如果说人们从积极性中期待的是一种我们可以施展力量和品质的状态,那么沉浸在娱乐时光中的我是活跃 (actif) 的。但为什么当我玩的时候,别人总想把我拉回正轨,说我在浪费时间?
说我在玩的时候是懒散的,是将被视作活跃的工作或学习时间与娱乐时间对立起来了,事实上抱有一种对活跃的片面理解。
帕斯卡尔在《思想录》中举了打猎的例子,告诉我们花一整天追逐野免的人们“不会想要别人拱手相送的措物”。但为什么要打猎呢?如果说猎人的目标并不是抓住野免,那又是什么?帕斯卡尔说,事实上,猎人的真实目标不是抓住野免(这会被看作有用的时间),也不是这项活动给他带来的乐趣(这会被看作愉快的时光)。他的目标,首先是逃避他难以面对的某种现实。更确切地说,人需要娱乐,为的是摆脱对自身悲苦的自知,这与人的有限性(finitude)相关。
野兔并不能保证我们避免对死亡和悲苦的视线,然而打猎却可以。娱乐的时间,简单来说是分散注意力的时间 (temps de ladiversion ),我通过做看起来轻松的事情,试图逃避的是我自己,以及我作为人的境况。娱乐的人逃避的也不是日常的无聊或失望,人也在看似最严肃的活动中寻求这个目标。

不停地忙碌也是一种懒惰

哦懒情,怜悯我们漫长的悲苦吧!哦懒惰,艺木和贵族品格之母,抚慰人类的忧愁吧!
拒绝在指定的时间里完成指定的工作,在任务面前退避,这不是放弃所有的活动,但也许是质疑这种规划。
在《懒惰的权利》中,保罗·拉法格(马克思的女婿、蒲鲁东的弟子)甚至把懒惰视作劳动者应享有的权利 (droit)。如果说懒惰不被接受,那正是因为社会在它身上发现了一种颠覆性的力量。懒惰不是一种消极的态度,一种面对努力的退缩,而这种退缩我们顶多能容忍。它是一种积极的态度,是对自由的确定 (affirmation)。因此,我们不该要求别人容忍我的懒惰,远非如此,而是应该把它当作一种诉求。

隐退是一种自私

“慢慢来”,强调的不是做慢点,而是完整地完成

 
水晶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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